【朱朝阳×沈翊】不快乐的最后一天(30)

狼崽×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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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漏网之鱼

 

“刘奇,外号‘耗子’,平常就是他负责和‘码头’对接。”

 

把复审材料交给张局,杜城泡了杯咖啡给自己提神:

 

“雷队出事前查到这帮家伙不止一个‘码头’。王立撂挑子跑得快,否则应该也被一锅端了。至于他为什么能提前收到风声,我认为要么是乔三水,要么就是背后还有别人给他报了信,并且很有可能就是找沈翊画画的女人。乔三水很清楚,以他们今天干的这些勾当来说,王立可比刘奇那种只会动粗挑事儿的地痞流氓有用,留着他,他们就有机会离开境内。”

 

“照这样看,不应该如此着急地黑吃黑啊。以前结下那么大的梁子,今天都能‘化干戈为玉帛’,眼看讹朱永平一笔就能顺利跑路了,弄出大动静,不是上赶着给咱们送大礼吗?”

 

“朱朝阳笔录里提到,王立刚把他绑了的时候最先张口要一百万,但中途又加了一百万。朱永平态度挺强硬,强调短时间逼着他拿出两百万是不可能的。他劝王立见好就收,不然就要把他干的这些事儿告诉他姐姐,哦,也就是王瑶,还威胁要报警。”

 

“赎金呢?”

 

“物证科清点完毕了,现场找到的手提袋里是整整一百万。银行当天值班的经理和柜员作证,朱永平大笔资金一次性取出,走的是VIP,电脑系统同样可以证明。汪伟带人去了水产厂,厂里财务倒是不见任何异常。而且我们查了王瑶的通讯记录,基本和她的口供一致。王瑶一开始还和弟弟有联系,但仅是背着朱永平偷偷送点吃穿之类,之后有段日子就怎么也联络不上他了。两人失联跟刘奇被抓的点儿差不多,风头很紧,估计是王立不敢有所动作。”

 

 

纸杯放在桌上,腾升的雾气为女人没有血色的脸贴上了一层膜。她的头发凌乱,双目无神,静静坐在汪伟的办公桌前盯着那杯热气消散的水。

 

“她要报什么案?”

 

杜城往张局那儿出来没有马上回办公室,他隔着玻璃门招呼汪伟。

 

“盗窃,她说有人偷了朱永平的私房钱。”

 

朱永平在水产厂的休息室,王瑶对着笔录的警员一口咬定是周春红取走了朱永平私人保险柜里面的钱。瞧她神经兮兮的模样,杜城在不算大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又让取证的同事拍了几张照片。

 

“有多少钱?”

 

“怎么说也有个五六十万。他时不时要应酬,走走人情什么的,我心里有数就没管过。”

 

“光是为应酬?”

 

杜城瞟了眼套间外的麻将桌。

 

“警察同志,您别误会,他平常就是随便玩玩儿,算不上......赌博......”

 

是否算得上赌博不由你来定,杜城心里琢磨,但嘴巴上没有反驳。

 

“你这么笃定是他前妻,有什么证据吗?或者说,周春红知道这个保险柜的密码?你我都看见了,房间里没有非常规途径进入的痕迹。”

 

鉴证科的女警将保险柜密码锁、门把手以及周围提取的指纹贴在了传输机上,得到结果后喊了声杜城:

 

“城哥,密码锁和把手上的指纹是朱永平的,箱身上的两枚身份未知。如果决定要查的话我叫个人到周春红家,我这边需要集合水产厂所有员工做指纹采集。”

 

“不用那么麻烦了。”

 

汪伟急匆匆进来打断,平板电脑放在桌上,大家凑了过来。

画面里朱永平将车子很随意地停在了楼下,小跑着进了主楼,腋下还夹着个空袋子。不到二十分钟,依旧小跑着,朱永平再次出现,不同的是那个袋子拎在了手中,看样子沉了不少。

监控画面左下角时间显示是在事发当天下午,距离朱永平死亡前的三个小时。

 

“楼道里还有个摄像头,可惜保安师傅说坏了快半个月了。”

 

将视频定格在朱永平开车门准备离去的一幕,汪伟觉得自己还是注意一下措辞比较好:

 

“你弟弟先是要了一百万,可能后来发觉一百万跟整个厂的价值相比太少,就又涨了一百万。”

 

王瑶愣愣地望着黑白影像中的丈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认定是周春红进来拿走了钱财的言之凿凿荡然无存,她一手抓着另一手的手腕,浑身瑟瑟发抖。

 

示意让汪伟不要继续刺激她,杜城朝鉴证科的同事们做了个收队的动作,大家默默收拾工具撤出。

杜汪两人来到楼口,杜城掏出车钥匙交给搭档:

 

“你送她回去吧,这节骨眼上,小心她想不开做什么出格的傻事儿,顺便看看有没有办法搞清楚保险柜里到底有多少金额。”

 

“你上哪儿去?”

 

“朱朝阳家。”

 

“朱永平小金库里的钱没在我们找到的赎金里头。”

 

“让老闫带着新来的把当天现场的出警视频资料再捋一遍,看有没有遗漏。”

 

“钱不对数,凶器也不符合。关键是动机......我想不通一点,这死的,是他亲爹啊。”

 

杜城也想不明白,所以他必须要搞清楚。

 

五十二、横跨珠江

 

免得见了这个画画的又忍不住咄咄逼人地发飙,老闫把杜城支开,自己和叫蒋峰的菜鸟进了接待室。

与问话对象打心理战是闫谈声的拿手活,他表面语气和蔼,可根本不给对方磨洋工的空间:

 

“情况特殊,咱们不搞弯弯绕,想了解一下你和朱朝阳是什么关系?没别的意思,就是案发那天看到这小孩儿和你还挺亲,我以为你俩是亲戚呢。”

 

“是朋友。”

 

沈翊侧过脸望了下接待室的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那个叫杜城的警察此刻就站在外面。

 

“哦~~~懂了,忘年交,是吧?缘分真是奇妙哈,我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咱俩又见啦。”

 

明白自己当下说多错多,沈翊无所谓地耸耸肩。

 

“今天不是讯问,算我们......嗯,熟人之间聊聊天。蒋峰,给小沈倒杯水去。”

 

年轻刑警起身出去端水,沈翊不禁再回头,门外并没有什么人候着监听。老闫一眼就看穿了面前这个大男孩儿的顾忌,想着杜城这小子上次硬是把人家搞出了心理阴影,于是有点过意不去:

 

“放心,就咱们仨,不会再有别人。”

 

“你们想知道什么?”

 

“朱朝阳被绑那天,片区民警的出警记录里说你曾经见过王立跟踪朱朝阳?”

 

“是的,见过一次。”

 

“就一次?”

 

“就一次。”

 

他迟疑了,虽然非常短暂。

闫谈声不急于揪着沈翊的犹豫不放,他取出文件夹内的几张照片,全是警方在搜索王立躲藏的一处窝点时候的证物照。沈翊马上就看到其中一个旧电话,电话屏幕显示的是自己画的雷一斐。

门口摞着的四个快餐盒,打开来除了发霉发臭的剩饭菜,有张泡在汤汁里的纸条,字迹尽管模糊不过仍然能分辨得出“白月巷”几个字。

那是与杜城通话突然中断后,雷队手机被找到的地方。

 

“说实在的,我不希望你有负担。干了半辈子警察,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一个案子能够顺利侦破,需要的不单单是越来越强的科技手段,有时候还得靠点运气。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都够呛。”

 

“确定他是凶手吗?”

 

“王立是凶手,可终究不过是个打手。他死了,意味着一条重要线索就又断了,毕竟死无对证,他背后的人大概就盼着是这么个结局呢。”

 

“他既然要跑路,比起能够到手的一百万和根本不现实,还很可能会惹得对方报警的两百万之间,他为什么选择的是后者?”

 

闫谈声勾起嘴角掩饰不住笑意,蒋峰没搞明白前辈究竟在笑个啥,这个被叫来问话的人没有半点自觉,到底是谁审谁呀?

老刑警明显不介意沈翊反客为主,他甚至很高兴这个年轻人有着敏锐的思路:

“朱朝阳没有和你说过吗?”

 

沈翊略带挑衅地反问:

 

“他应该和我说吗?”

 

 

 

目标一上公交车就向后门移动,杜城立在几个刚买完菜的阿姨后面等待车子启动。

六个站点后朱朝阳下车过街,杜城趁门关上的前一秒挤了下来。前方的少年背着书包,穿条纹背心和黑色运动裤衩,脚上是刷得挺白的球鞋。一路上他只在街边小卖店买了瓶矿泉水,就不停地走啊走。

杜城知道这条路是通往沿江大道。

 

回燕大桥车来车往,陆地上石墩部分有工人忙着固定新的装饰花盆,矢车菊,小杜鹃成堆地放在货车的后兜内。

朱朝阳放慢了脚步,他踱步到阑杆边,对着桥下灰黄色的江水貌似在出神。

 

“小朋友,让让。”

 

碍手碍脚的小孩儿挡着工人们做事,一个绿色背心的大叔把从车上卸下的一叠花盆摆到朱朝阳脚边。男孩儿什么也没说,往前移动了百十来米,顺着楼梯来到江坝。

 

杜城没有紧跟,他倚在拐角铁栅栏处点了根烟悠闲地抽着。

朱朝阳蹲下,往书包里取出一叠像是书报杂志的东西,一本一本打开至某一页,撕下,撕碎,撒入湍流中。

花了不少时间做完这件有点令杜城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朝阳挎上包,返回公路路面顺手将怀里被他撕过的书全都扔进了停在绿化带边的垃圾车。

见男孩儿走远,杜城连忙阻止要开车走人的环卫师傅,他踩上脚架半个身子探进垃圾车后,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穿着泳裤的大叔大爷们有的正在热身,有的已游了个来回坐在岸上歇息。朱朝阳观察了一会儿,来到空地处把衣服裤子脱下折好放在碎石滩上用包压好。

江里的几个小黑点正在奋力地朝着江中露出的一方滩涂而去。

 

“一定要一鼓作气,要不然就会被水流带着偏离方向,方向不对了,消耗体力非常大,还危险。”

 

“哈哈哈哈哈,看,你老爸体力还是可以的吧?不减当年!”

 

“你要是能在这游泳池里不间断地游上八九个来回,咱爷俩就去横跨珠江!”

 

准备活动完毕把游泳镜啪地戴上,朱朝阳深一脚浅一脚试探着走了几步,被泳镜规范的狭窄视野里只剩下前方裸\\\\\\\\露的黄土滩,他展开手臂,一个猛子钻入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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